踩踏繽紛

有點迷幻的故事。

寫著寫著覺得CP向好像很低......XDDD

首次嘗試的寫法，希望有寫出想要的感覺。

◎ 

十六歲的少女蜜菈，在簡陋的穿衣鏡前來回審視自己的服裝儀容，直到外頭響起清脆的搖鈴聲，才慌忙地打開木門以小碎步迅速移動。

今天是她第一次服侍主人用餐。

縱然貴族用餐時身邊總隨侍著數名家僕，她的工作也只不過是協助上菜而已，但既然能得到女僕長的指派，表示自己的能力有一定水準。否則在這種日光灑落的晨午時分，她應該只能在洗衣房漿洗主人的被單。

然而，令蜜菈戒慎恐懼的並不只這些。

服侍主人用餐，就代表她即將親眼見上主人一面。

整座石砌古宅上上下下共有四十幾名僕役，能與主人打過照面的人不多，除了執事長與女僕長之外，只有零星幾人有過這種機會。打從蜜菈剛進宅邸時，僕役間就繪聲繪影地流傳著素未謀面的主人的傳聞。

聽說他們的主人來自遠東，與這片土地上常見的蜜黃色捲髮不同，有著如同烏鴉般的黑亮髮絲。與一般貴族相同，由於鮮少出戶，他的肌膚白皙且柔軟；一雙眼瞳就像黑色瑪瑙般，充滿了東洋人神祕且哀愁的色彩。

聽說主人的身邊有位貼身執事，任何近身事務全都由他打理，就連地位最高的執事長與女僕長，也不能輕易踰矩。那名執事的眼睛細長，就像貓科動物一樣，行為舉止也同樣俐落。

聽說主人總在僕役們都熟睡之際，無聲無息地帶著貼身執事共乘馬車出門；聽說平時沉默寡言的主人，只有和貼身執事才會產生些許的密話；聽說、聽說……

就因為這些傳聞充滿了光怪陸離的氣氛，才讓現在的蜜菈驚恐得難以喘息。她尾隨在女僕長的身後，至廚房清點各式菜餚與茶酒，隨後便踏著軟質的紅地毯一路走向用餐室。

女僕長僅以眼角餘光向身後的僕役們示意，接著舉起白瓷製的搖鈴輕輕晃盪了幾下，便伸手推開雙開式的深棕色木門。

與熟練的其他人不同，蜜菈顯得有些力不從心，但她仍儘可能地避免差錯。女僕長將今日的早餐擺盤並端上桌後，蜜菈便捧著白葡萄酒為主人斟上。她始終低著頭，所以沒能看見主人的樣貌，只能看見那一身筆挺的西服與纖長雪白的手指。

然而，終究還是被初次上陣的驚惶心情所害，蜜菈在斟酒時不慎將些許酒液潑灑至桌巾上頭。雖然沒濺到主人身上已是不幸中的大幸，但如此粗枝大葉的服侍方式可有損引她入室的女僕長顏面。

「真、真對不起！主人！」

蜜菈原本低垂的頭變得更低了，交疊於圍裙前的手早已抑止不住顫抖。

看來這難得的機會，自己是沒能把握住了。從今天以後，她肯定只能回到昏暗的地下洗衣房，繼續與冰冷水盆和潮濕環境共度……

「沒事。」

此時，一陣沉穩的嗓音自頭頂上傳來──聽起來有些稚嫩，讓蜜菈先入為主地以為主人只是個少年。她渾身一震，感覺周遭的空氣在瞬間凝結。

「把頭抬起來吧，沒那麼嚴重的。」他說著，口氣不如蜜菈所想像的險惡，「之前沒見過妳，第一次來吧？」

雖然在這麼近的距離下抬起頭來直視主人有些失敬，但畢竟是主人的命令，蜜菈在短暫的猶豫後還是怯生生地照做了。

隨後，映入眼簾的，果然是她畢生難以想像的絕美畫面。

眼前的主人身著簡易的背心與襯衫，就如傳聞一般──美得令人幾乎要窒息。主人看起來非常年輕，臉上沒有表情，嵌在雪白肌膚上的一對深邃黑色瞳眸就像無底洞一般，只要一分神，就會輕易摔跌而入。

她愣了幾秒後，眼神瞥向站在主人身旁的另一位男人──他的樣貌十分俊秀，身著一襲黝黑色的執事裝束，看上去比主人略為年長，漆黑色髮絲下的銳利雙眸如刀一般刺人。他將手臂提起至於腰間，是非常得體的站姿，全身上下看不出任何破綻。

蜜菈從來沒有看過東方人，如此近距離的初次見聞令她震撼無比。

「是、是的……我……不，小的……是第一次……」

久久才回神的蜜菈這時才想起自己還沒回應主人的問話，她說起話來變得結巴，顫抖的雙唇早已控制不住話語的流洩。

聞言，只見主人的嘴角微微地上揚了一些，雖然不是太明顯，但蜜菈看得出來主人對自己釋出的並非惡意。她緊張地將白色圍裙捏出無數皺褶，甚至連呼吸都顯得謹慎萬分。

「准。」

主人輕聲喚了一個單名，只見身邊那位執事立刻彎下身來，靜靜地聆聽主人在耳畔傳達的絮語。那幅景象不知為何……看起來非常煽情。要是被人以幾乎要吻上來的方式耳語，自己肯定會無力地癱倒吧。蜜菈一邊這麼想，一邊對眼前的畫面感到些許羞赧。

接著，貌似名為准的執事點點頭便直起了身子，臉上的神情依舊，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。而主人則轉過頭望向蜜菈，並以方才那隱晦的笑容向她說道：

「妳很美麗呢，別繃著一張臉，那樣太可惜了。」

時間彷彿被神惡作劇地掐止了似的，蜜菈甚至覺得，自己的心臟和血液也都停止了脈動。

※

那一天蜜菈當然被女僕長罵得很慘，但主人與貼身執事深刻的印象始終在她腦中揮之不去。尤其主人最後的那一句讚美，不但始料未及，甚至像迷魂藥一般，讓蜜菈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。

主人擁有伯爵的爵位，但是前來與他商談政事的人們從來不以伯爵之名喚他。他們只用簡單的「Mr. Park」稱呼他，並且不會因為他異國的身分抱持鄙視或排斥，反倒常常帶著伴手禮品前來探訪。

一定是因為主人很美吧，蜜菈這麼想。

貼身執事正如其名，隨時隨地都在主人身邊寸步不離，但他也從來不曾參與過主人會客時的談話。那些聽在蜜菈耳中就像咒語一般的政治言論，一聽就讓她想打瞌睡，但每當蜜菈進房送上茶點時，卻都不曾看過執事露出其他表情。就只是極其沉靜地，像影子一般隨侍在側。

之所以能得知這些情報，是自從上回的早餐事件後，主人便親自欽點她能夠隨著女僕長一同進出的關係。

獲得這突來的賞賜，蜜菈心中雀躍不已。她的身邊漸漸地聚集起一些想打聽情報的女僕們，蜜菈也會時不時地透漏一些，有時稍作加油添醋，讓主人神秘的形象更加昇華。

但她並沒有將自身所知的情報全數洩漏。

例如，在幾次深沉的夜晚，當蜜菈隨女僕長前去主人的寢室詢問當天最後的需求時，她們偶爾會在房門前安靜地佇立一陣後直接離開。

因為寢室內隱隱約約傳出了令人心神蕩漾的呻吟。

十六歲的蜜菈，因為正逢心緒複雜的思春期，所以這種成人世界的聲音很容易就能挑起她的情欲。起先她以為是哪家的伯爵夫人趁著深夜前來與主人交歡，但經過幾次後……蜜菈才隱隱察覺了──

引起主人呻吟的不是別人，正是那名如妖狐一般的執事。他會像孩子一樣哽咽地喊著「准」這個名字，劇烈的喘息彷彿能穿透木門遍灑至蜜菈的全身。

首度得知這個事實後，蜜菈感到震驚不已，但某些情緒卻無可抑止地洶湧而上。主人魅惑的呻吟聲像毒藥一般侵蝕著蜜菈的身體，她甚至會在老舊的床上幻想著他們交纏的畫面並自慰起來，並且很快就能嘗到高潮的滋味。

她甚至覺得主人是故意喊給她聽的，蜜菈並不是每一晚都會跟著女僕長去巡房，但好巧不巧的是，只要她在，主人的寢室裡就一定會佈滿旖旎的春色。

或許是因為淺嚐過性歡愉，漸漸地，蜜菈的氣質愈顯得楚楚動人。她的臉龐如熟成的蘋果般紅潤，眼眸中藏著難以讀解的密碼。

就在蜜菈的轉變開始使得眾人驚豔之時──某個幽暗的深夜，她被房門外傳來的低語叫喚而出。

是主人的貼身執事──是叫做「准」沒錯吧？他要蜜菈一個人前往主人的寢室。

「……有什麼事嗎？」

心裡雖然有些預想將要成真的怦然，但蜜菈依舊保持冷靜。

「我只負責傳話，請妳不要多問。」

然而執事卻更加冷漠地拋下了這句話，渾身漆黑的裝扮看上去有點像死神。

當執事離開後，蜜菈便重新站回那簡陋的穿衣鏡前審視自己的服裝儀容。一襲如蜜的金黃色長捲髮慵懶地披散而下，她特意將簡樸的睡衣解開兩個釦子，渾圓的雙峰呼之欲出。

在昏暗油燈的光火下，蜜菈就像女神一般誘人。

※

如蜜菈所預料，門後的主人也同樣慵懶地坐在古典沙發椅上，輕便的睡袍鬆垮地披掛在身上，在月光的沐浴之下充滿了誘惑的氣息。

雖然准依舊冷冽地站在一旁，但蜜菈決定將顧慮的一切都捨去。她知道，只要過了這一晚，自己的命運將會大不如昨。

「蜜菈，過來吧。」

主人的聲音像奇幻的魔藥，無需過多矯飾就性感得令人難以忍耐。蜜菈感覺到一陣戰慄自腳趾尖竄流而上，讓她的全身都發麻。

走到主人的跟前時，她像是被催眠了似的，或許一如以往的主僕關係作祟，她忍不住跪了下來。由下而上的視線將主人偉大且魅惑的形象全數收進眼底，讓蜜菈無法想像接下來能承受多大的歡愉。

主人伸出了纖長的手，往蜜菈早已紅通的臉頰摸去。

「真是美麗啊……就跟我預想的一樣，肯定非常美味吧？」

「主人……」

露骨的讚詞，讓蜜菈釋出了源源不絕的渴望之情。她的意識飄忽了起來，除了主人的撫摸之外感受不到其他。

被主人輕輕地扶起後，她立刻就沉醉於主人如墨的眼瞳之中。

「不需要緊張……只要放輕鬆交給我，不會很痛苦的……」

如此醉人的低語伴隨著熱燙吐息傳入她的耳中。

啊……

要是就這麼幸福至死的話，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吧……

蜜菈的思緒變得混亂，她乖巧地隨著主人的動作，緩緩地揚起下顎，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弧線。主人就在直視准地注視之下，將柔軟的唇舌貼上蜜菈細嫩的頸窩。

或許是幸福的甜蜜澆蓋了她的理智，所以當柔軟灼熱的舔吻變為尖銳地刺咬時，她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。

「啊……啊啊……」

體內的血液頓時失序地竄動起來，蜜菈雖然痛苦，卻也能在這異樣的感受之間嚐到至高無上的性快感。主人伸出手掌將她的雙眼蒙蔽，讓她無法看見窗外灑入的憐憫月光。

沒過多少時間，活色生香的少女蜜菈，就宛如一條破敗的抹布般被扔擲在地。

白皙頸項上還留下了兩個清晰可見的咬痕，滲出的鮮血早已停止流動。

「果然很美味呢，這段時間的調教有價值。」

他用被鮮血染紅的嬌媚嘴唇說道，就這麼走向佇立於一旁的執事，並將雙唇吻上始終寡言的那對薄唇上頭。

「我覺得很噁心。」

結果間接嘗到味道的執事厭惡地皺起了眉，並無禮地將醉狂的主人擁入懷中，狠狠地，用細長的雙眸瞪視著主人的笑容。

接著，不待主人回話，他便像是制式動作般往主人蒼白的頸項啃咬而去。由吸吮的動作看得出他早已被渴望所支配，血液的腥味如香精般，令他露出了迷茫鬆弛的神情。

「呵呵……呵哈哈……我可愛的准啊，就這麼等不及了嗎……嗯？」

在那之後，訕笑著的主人也像慣性動作一般纏上了執事的下身，緊密的交合讓他的笑聲逐漸轉換成破碎的呻吟。

※

「然後呢？蜜菈就死掉了嗎？」

在人聲鼎沸的市集中，一個孩童好奇地坐在販售飾品的老婆婆身旁如此詢問。

「是呀。被吸血鬼攻擊之後，哪有人還能存活下來呢？」

「真可怕……」孩童天真地幫忙老婆婆整理攤位上的飾品，「那麼，托洛特西區的那個破舊宅邸，真的還住著吸血鬼嗎？」

「傻孩子，那都是傳說罷了。」老婆婆摸摸孩童的頭，淡然地說道，「這個故事是從我曾祖母那裏聽來的，曾祖母說不定也是聽來的呢……」

聽見如此驚悚的故事竟有可能有杜撰之虞，孩童不免失望地垂低了肩膀。

托洛特西區破舊宅邸，可是附近孩子們津津樂道的地方，他們都滿懷著好奇，卻因為環繞其中的陰森氣氛而不敢前往。

原本還以為自己挖到寶了呢……孩童無精打采地望著老婆婆慈祥的笑容，臉上的失落之情溢於言表。

「別失望啦，改天再跟你說些有趣的故事……唉呀，歡迎光臨。」

感受到忽然自頭頂而下的黑影，讓孩童下意識地轉過身去查看究竟。

瞬間，率直的孩童完全藏不住驚訝，大大地咧開了嘴，甚至一時間難以言語。

「這位先生，您真是漂亮啊！您是外國人對吧？哇！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黑色的頭髮呢！」

駐足於攤前的客人聽聞此言，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。

「謝謝你。」他說，「我想買個領帶夾送給我身旁這位紳士，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？」

孩童好奇地探頭看向那人身後的男人。那個男人以細長的雙眼直視著前方，看起來有點冷漠，漆黑的西服包裹住他精壯的身軀，整體線條十分俐落。

「當然囉！」

孩童雀躍地拿起好幾個領帶夾為客人介紹，不知道為什麼，他渾身充滿了幹勁。

這下子，不僅是托洛特西區破舊宅邸的故事，就連這場奇蹟般的生意往來，也可以好好地跟朋友們大肆炫耀一番了。

【完】